他抬手一点没脖子的那位，“老卞，你教他怎么样？”
老卞嗤道，“我又不是磨石头的，不干这么劳心费力的事，你还是找老李吧。”
金海结结实实地坐回椅子上，一抹脑袋，苦着脸道，“我要是能请得动他，早去烧高香去了。”
“金导，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助理走过来，打断道，“请他进来吗？”
“进来，进来。”金海立马坐直身体，曲指敲着桌子，“大家再打起一把精神。”
助理走出门，将元舒带了进来，不等他自我介绍，递给他一个纸箱，道，“抽一个序号。”
元舒这次依然抽到六号，等助理将数字宣读出来，无论是各位评委，还是金海，都一一变了脸。
金海这个人对角色的要求有多么高，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元舒进来的那一刹那，评委们都将目光率先放到外貌和气质上，不得不说金海这次当真是捡到金子。
这人不但是外形相符，而且比原角色更胜一筹。
几位评委在这一栏上，不约而同地打满分，只有金海怕对方的演技不过关，暗搓搓地多给了二十分的附加分。
可等到得知元舒抽中的序号时，其余众人都倒吸一口气，暗中捏起一把冷汗。这一幕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即便对有经验的演员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若是对于新手来讲，无异于死路一条。
金海更是恨自己把这一幕放进去。
元舒看到自己抽中的序号之后，只眼看了评委们一眼，很快将注意力放到剧本上。
整部剧本都被他吃得透，琢得精，哪怕从中拎出来一句话，他都能迅速将前因后果、脉络感情分析地得心应手，极为透彻。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疑，只扫了一眼剧本，便将他还给助理。
助理下意识地接过剧本，下一秒却懵怔地问，“你不看了？”
“我已经记住了。”元舒淡笑道，“我可以开始了吗？”
他这句话音，还未落到地上，就在评委的下巴刚要动时，又似乎是须臾之间，元舒突然消失不见。
季城出现了。
毫不拖泥带水，毫不滞涩，毫不生疏。他不但将季城表现出来，甚至将他的过往，他的性格会导致的未来，都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不再是一个角色，而是有生命、有感情甚至有灵魂、有梦想的活生生的人。
最后一个字吐露出时，那位看似孱弱书生，实则骨气铮铮的季城，冲旁人淡然一笑，徐徐走回中央，他从元舒身上穿过去，渐渐消散。
元舒面对评委鞠了一躬，落幕似的结语终于让诸位评委浑身一惊，将神思从那个年代抽离出来。
甚至身上惊起的疙瘩都未消，不知谁带起头，众人“唰”地齐齐站了起来，鼓掌齐鸣。
金海猛睁着眼，眼皮被撑到眉毛边上，他咧着忘记合上的嘴，脸和掌心都激动地通红。
他太过兴奋，胸腔里鼓荡的激昂卡住喉间的话，让他说话都困难。
他甚至觉得鼻头发酸，等终于发泄出一些时，连忙将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好！好！太好了！”
一旁的评委猛拍金海的肩膀，手劲使得太大，差点将人拍在地上，“老金啊！你算是时来运转了！”
谁又不是呢？
*
爆炸的掌声毫无保留地传到走廊上。
除了魏籽和仉上二人，其余选手一众傻了眼，交头接耳道，“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戏了。”有人瘫坐在椅子上，挂着两条眉，不太诚恳地双手合十，上下摇了摇，“希望别跟我抢同一个角色。”
魏籽对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他这些日子和元舒一起上课，没有一次不惊讶于对方的天赋和勤奋。他成了一块海绵，无论有多么惊人的天分，却仍然在不断地努力，不断地创造惊喜，每一天、每一分都有不同的成长。
哪怕下一秒将金钟奖颁给元舒，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时，轮到他的号码。
魏籽轻快地站起身，拍几下仉上的肩膀，笑道，“剧组见。”
试镜结束后，角色当天就定了下来。
金海痛快地想围着世界跑两圈，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大手一挥，朝着几位评委和选定的演员道，“今晚都没什么事吧？我请客，去庆祝庆祝。”
一位评委揶揄道，“让老金破费可真不容易，演戏的时候除了杀青没花过一毛钱，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
其余众人都笑着应和，一同商量起吃饭的地点。
金海避开其他人，朝着元舒走过来，“一起去吧？进剧组之前和大家认识认识，以后相处得更容易一些。”
“我打电话跟我哥说一声。”元舒笑道，“我怕他担心。”
金海一听，忙道，“那是应该的，你先打着电话，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元舒问了魏籽几句，这人试镜成功，今晚不用背课文，当即大解放，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家，一定要拖着他去参加聚会。
“我问过金导了，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几个。”仉上笑道，“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
元舒这才拨出号码，刚响一声，对方立刻接通，“试镜结束了吗？哥哥去接你？”
“结束了。”元舒说，“不过大家要去一起吃饭，魏籽他们也去，我想先跟你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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