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的鬼完全没有办法和人间沟通？”
江清问。
“也不是。”罗素停下手上的活，思索着道，“听说有几个屏障薄弱的地方，生人可以肉身进入幽冥，偶尔有大鬼会去那边偷猎……啊，就是偷偷吃生人的意思，不过我不关心这个，也不太清楚在哪。”
“没有传言吗？”
江清若有所思。
“有一些。像是吴越凤凰坡，甘水白烨林，北邙山那边的哪里……”汉服姑娘满脸写着歉意，“我不记得了。”
“已经很好了。”
江清温声道，“并没有什么急事，没关系的。”
*
北邙山以西，山脚某小村。
几个长相不起眼的外地人，趁夜摸进了村子后山。
后山有一片茂密的林子，适合藏人，也适合藏野兽，原本有村民来当守山人的，但如今生活好起来了，大伙都不愿受这个苦，这山里，已经十多年没有守山人了。
山里的小屋倒是没拆。
外地人明显踩过点，熟练地穿过复杂的道路进了小屋，很快，小屋里亮起了光。
橘黄的光，映出三张脸，两张黑瘦，一张白胖。
瘦子一号压低声音问：“胖哥，你确定了，这儿有大墓？”
白胖脸那位拍着至少有B的胸，信誓旦旦，“道上谁不知道我苏胖子的名声！我像是会骗兄弟的人吗？”
瘦子二号冷冷道：“春生的老婆怎么跑你那的？”
“那是意外、意外，”
苏胖子苦着脸，连连摇手，“我和春生老哥都想不到那娘们的审美这么奇怪啊，你看我这身材，像是招女人喜欢的样子吗？”
瘦子二号“哼”了一声：“这事你自己清楚。”不等对方辩解更多，瘦子二号又道，“真有大墓我们三个能搞定？说实话吧，苏胖子。”
苏胖子的脸更苦，苦涩但诚恳，“芳哥，我真的得了这个消息，但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不就想着我们先去探探吗，要真是，再多叫些兄弟一起来。”
瘦子二号的名字，叫邹芳。
他出生的时候，近视严重的老爹没看见把儿，以为是个女孩，就给娶了这名字，后来还不肯改，因为算命先生说这名起的好，逢凶化吉。
邹芳从小顶着这个名字被同村小孩嘲笑，谁笑打谁，就这么有了个“芳哥”的称号。
他想改名。
后来隔壁村霸来找麻烦，听到“芳哥”以为他是个女的，第一波攻击全朝他身边的小太妹去了，把人直接给打残疾了，他却得以从容应对，出奇制胜，这才歇了改名的心思，开始信玄学。
“量你也不敢骗我。”邹芳警告地看了眼苏胖子，又对瘦子一号道，“老鼠，你也别压着声了，这里没别人。”
“好、好。”
外号“老鼠”的瘦子一号赶紧点头。
人如外号，老鼠胆小多疑且没主见，遇到危险总是第一个逃跑，但他就和老鼠一样，特别擅长钻洞，是下墓的好帮手。
三人的身份已非常明显。
盗墓贼。
都是老资格了，仅仅是探索墓室外围，拿个章程也不需要那么多准备，三人各自检查好工具，沿着苏胖子说的方位行去。
科学的发展让盗墓变得简单，各种方便好用的仪器被不断发明出来，短短时间，老鼠便确定了可以挖掘的洞口：“这儿！”
他兴奋道，“下面是空的，应该有东西！”
“好！”*2
两小时后。
同样借着夜晚的掩护，几个道士来到了后山。
他们都来自龙虎山，恰好也是三人，而其中之一，就是和江清见过两次的顾疏顾小天师。
得知孙晓身上带有幽冥的气息，顾疏回山便告知了掌门师兄张天师，张天师自是重视的。
互联网社会，要查一个普通人的底细又有多难？
不到一天，孙晓的生活轨迹乃至其祖宗十八代都被挖了出来，北邙山脚下的小村，孙晓长大的地方，就这样进入了龙虎山高层的视线。
经由资深人士分析，对方最可能沾染上幽冥气息的地方，就在这里。
孙晓童年和同村孩子的不同之处中，有一项便是常常待在后山。
她的父亲，正是最后一任守山人。
顾疏身旁两位，一位面白微须，是四品天师纯合子道长；一位染了金发，年纪还轻，是五品天师孟林。
三人都穿着道袍。
同样是来探路的。
当然，和那伙盗墓贼的目标并不一致。
孟林是个性格活泼的，这时已罗盘在手，四处张望起来，“这儿好像除了阴森森的，没什么特别的啊？”
“别轻易下结论。”纯合子道长实在很看不惯孟林这个师侄，好好的本土道士，染什么洋人头发？听说要不是他师父拦着，他还想纹身！
不像话。
实在不像话！
纯合子道长深觉孟林穿道袍的样子和猴子披人衣差不多，伤眼，连忙看了几眼模样清秀乖巧的顾疏，心灵得到了治愈。
孟林笑嘻嘻道：“不需要这么小心吧？我们的配置这么豪华！”
眼见纯合子道长就要说教，顾疏忙开口：“孟林师侄，小心无大错。”
孟林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小师叔。”
真是很没诚意了。
唉。
纯合子道长是除掌门张天师外最高品的天师，尤爱钻研冷门符咒术法，孟林是年轻一辈的天才，课业优秀，脑袋灵活，雷符使得特别好，配置的确豪华，即使遇到什么意外也应该能全身而退——
可掌门师兄你派他们来，真的不是应该纯合子师兄天天跟你告孟林的状烦到你了？
“找到了！”
孟林三步并做两步，向林子深处疾奔而去，两位同门紧随其后。
他们停留在一块翻新过的土地前。
痕迹并不明显，在夜色中更是可以瞒过大多数人的眼睛，可不包括在场的三位在内。
孟林蹲下试了试泥土，又打开手电，照清周围的景象。光束最终落在几个不同的脚印，意思不言自明。
“有人下去了？”
孟林神色不解，喃喃道，“而且应该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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