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陶然赶药
此刻，柏旖特别希望念汐、颉颃、首垚、首雪还有其他所有她认识的人都在她身边，希望大家不要彼此分离，至少不要在她父亲刚刚离开就分离。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下午，太阳还有一丈来高，颉颃就来了。颉颃发现柏旖看他的表情不对，好奇的看着她，意在问她原因。念汐便将柏幽去世的事跟他说了。
鹰王用翅膀拍拍柏旖的肩，然后紧紧靠在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柏旖终于牵着鹰王的翅膀往身上一盖睡着了。鹰王一动不动，生怕惊醒柏旖。他能感觉到，柏旖需要一个安眠来化解她内心的悲伤。他瞪着星空，两只圆圆的眼睛印着星辰，就像深夜里坠落，守护柏旖的星星。
第二天一早陶然来到柏旖家，然后扯着他清亮的嗓子在大家身边说个不停，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享受着表达带给自己的愉悦，他知道，这样或许会驱散萦绕在柏旖及她的伙伴们心中的阴云。
柏旖没有觉得厌恶，也没有觉得心情有好转。
“还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吧，当然是因为柏旖了！村里是有责任照顾你到你成人并且有人陪伴的。还有呢，依照又一村的传统，柏幽的地要回归自然，所以要把药地的药材都驱赶到山野去，各自为生。柏旖也跟我到村里的房子里住。”
“都赶到山野去，它们会很难生存下来的。”
“它们本来就属山野，长在药地里只会让他们变得懒散，想要修成生灵是不可能的。到山野，说不定会长出好多小伙伴哟……”
这时，有一只山雀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喳喳喳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那山雀自顾自地在那里乐了好一阵，然后才扑腾翅膀飞走了。小伙伴们看着瞅着山雀不知道说什么的陶然，忍不住哈哈大笑。柏旖同样没有厌恶，她静静地等待陶然的安排。
念汐很好奇，这药材还能像赶牛羊一样赶？柏旖和首垚首雪都有同样的疑惑。陶然跑到药地，跳进田里，在药地里来回跑了四五圈，然后像叫赖床的孩子一样叫着田里的药材：“快醒醒，别睡啦……醒醒吧，今儿天真好！醒醒……醒醒吧，你们各自去找各自生存的地方，到那里好好扎根……还不醒，还不醒……你还睡，叫你还睡！”
渐渐的，所有药地的药藤或是枝叶开始摇晃起来来，像是人不愿做某件事时，不乐意地摇晃着身子。
“醒醒，不然我可拔了啊，到时你们可别怪我。快点快点，把旁边没有醒的叫一下。”于是，各个孩子开始从土里慢慢破土而出，有的全是根，有的全是绒须，有的是根上结着果实，有的则是整个茎块。一阵微小的土壤裂开的声音传来。整个药地就像集会一样，慢慢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陶然。
“小的们，你们不能老生长在一起了，你们得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四海为家。”孩子们有的似乎很兴奋，有的则沮丧地低下头去。
陶然走到边上还没有从土里出来的几株药旁边，“你们出不出来？不出来我拔了啊！”
“你们真不出来？这事能由你们说了算？”于是，那几株药也从土里出来了。
“大家跟我走吧。”说完，陶然领头往山野走去，柏旖、念汐、小愚、颉颃和白阳跟在他后面，所有孩子也都跟了上来，它们严肃而有序。浩浩荡荡的，就像一支庞大的队伍，而陶然就像统帅，其他几人就像将领。
它们走出一两里地，就来到山野深处。
“去吧，你们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开始没有孩子动。
“你们不快点，好多地都被别的占完了，快！快！”于是所有孩子四散开去。
孩子们开始走得很慢，可是走出一段距离后也就无所谓了，放开了步子向山野走去。有的甚至越过了高高的山顶。大多都到了深深的林子里找到了自己生根的地方。
这时，陶然却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呀？”
“哎，这些小东西，离开了药地，有多少能记得这里，记得大家，谁也不知道。”
“是啊。不过，如果它们老是在药地的话，等它们长大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收割的时候了。现在好了，我也再无牵挂了。你说，要是很多年以后，我再经过这里，看到满山都是药花，芳香扑鼻该有多好。那时，我肯定知道，它们都是这些小东西的子子孙孙。”柏旖说。
“是啊，到时你说不定还会遇上已经有几十年灵性的了，他或许会变成小孩子，然后高兴的大声对你喊着‘姐姐我认识你，我认识你，我就是在你们药田长大的那株藿香。’”念汐说道。
“为什么是藿香呢？”柏旖问。
“是什么不都一样嘛？我只是举例一说而已。”
“那我喜欢白术。”
大家回到柏旖家，收拾完毕，出了门。柏旖把门锁上后，看着陶然：“这房子没人看管，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倒了。长满各样的杂草。”
“这个并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你看这是八粒古今藤的种子，你把它们种到房子的周围，它们很快就会长出来，把房子盖住，保证让房子风雨不侵，飞虫走兽也破坏不了，等闲人也发现不了，古今都一样。至于杂草嘛，等有缘人发现时，出点苦力是应该的。”
大家静静地看着柏旖和念汐小心翼翼地把种子种好。
“多了一颗。”
“可以给我吗？”念汐问，“总归有用的。”
“没问题。这个又一村多着呢。”
“好了，你们把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记牢了，这里不久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省得你们自己也找不到。”陶然说。
“那棵大杉树和它旁边的小松树应该不会变吧？你看它们像两兄弟一样，我要是回来，我就认它们。”
“好，那你一定要把它们的样子记好，哪怕它们长得变了模样。”
这让柏旖久久地看着它们不说话。直到念汐拍了拍她的肩，说该走了，她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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