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木觉得有个更好的办法,他家不是在楼下嘛,在他家煮鸡爪就好。
可是嬢嬢每天除了去他家撒雄黄外,连他也不许进家门。
林母看着小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儿,忍不住心软,摆摆手道:“你也跟我一块儿回去。明天要卤的鸡爪我都收拾好了,料也配了,麻烦王奶奶帮忙就好。”
王奶奶正在给客人递串串香,随口应道:“麻烦什么啊,就你客气。你成天给我帮了多少忙,我跟你客气过?”
林母笑道:“可不是,蕊蕊跟苏木都没奶奶,你就是他们的奶奶。”
王奶奶抬起头来笑:“那敢情好,我一下子赚了两个,这叫啥?儿孙满堂!”
林蕊立刻大声喊:“奶奶,我去外婆家给你带好东西啊。”
王奶奶眉开眼笑:“我家孙女儿可真乖,向着奶奶。”
林母哭笑不得地戳女儿的脑门子,恨铁不成钢:“你啊,就长了一张嘴。”
回郑家村的公交车上,林蕊一路给苏木指点周围的风景。
那座山啊,专门长茶叶,江州最有名的云雾茶就是那里出产的。
那条河啊,好多人钓昂刺鱼呢,听说这边的鱼肉格外鲜。
还有那边的鸭舍看到没?一排排小房子。江州市面咸鸭蛋,半数以上都是这儿供应的。蛋黄通红,一筷子扎下去都是红油,焗豆腐、南瓜、茄子还有土豆条订好。
郑大夫完全没耳朵听,从头到尾,她女儿嘴里头叨叨的全是吃的。
林蕊半点儿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等进入港镇河段的时候,她兴奋地指着残荷比划给苏木看,惋惜他夏天没有跟着自己一块儿来外婆家:“我舅舅带我采荷花跟莲蓬来着,刚摘下来的莲蓬可好吃了。”
莲子极为鲜嫩,带着淡淡的清甜与清香。
“我来过这里。”苏木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河流。
他们上公交车已经时候不早,饶是线路改革的大站快车,此时也残阳如血。
最后一丁点儿天光热烈地燃烧着,仿佛炭火燃烧殆尽时那抹红色,烫着人眼。
郑大夫被火灼了一样,差点儿跳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时候来过?”
老何不至于这么糊涂吧,明明他好多年不曾踏足过港镇。
“不知道。”苏木茫然地摇摇头,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好像那天下了大雾,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要在河里头游泳。”
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叫骂,然后有肚子鼓鼓好像喝了很多水的人被拖上了岸。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是白雾茫茫,他什么也看不清。
“苏木!”林母猛的一拉孩子。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开了窗户,将脑袋探出去。
开车的司机叱骂了一句,继续踩着油门往前冲。
林蕊训斥少年:“你疯了,车还在开呢,你怎么能把头伸出去。”
双层公交车的惨案没听说过吗?飞速行驶中,人的脑袋都能被削掉。
林母一把抱住苏木,劝说孩子:“别想了,许是你做梦魇住了。”
苏木乖巧地点点头,高兴地问林母:“嬢嬢,外婆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从来都是外婆上城里头给他带吃的穿的,还给他做了条新棉裤。他还没有来过外婆家呢!
林蕊不假思索:“肯定有糯米藕,上次我回来外婆说要给我做的。”
林母睇了眼女儿,嗔道:“你就嘴巴一张,也不知道多难弄。”
这回舅舅一家都来车站接人了。
林母将厂里发的羊肉放在弟弟的车篓中,埋怨夫妻俩:“你俩也真是的,我带他们坐马自达就好了,还大老远骑车过来,白累着鹏鹏。”
舅妈笑嘻嘻地指着丈夫跟大姑姐娇嗔:“你弟弟说要带我们娘儿俩兜风。”
林蕊顿时浑身一阵颤栗从尾椎骨往上冒。
哎哟,这狗粮撒的,她舅舅是个隐形的浪漫高手啊。
鹏鹏跳到表姐面前,歪着头看苏木,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我再有两年,肯定能比你高。”
“你可得了吧。”林蕊拍表弟的脑袋,“他跟你姐我一样大,比你大六岁呢。”
牙还没换光的人,居然也想当老大了。
舅舅说自己的姐姐:“你怎么大老远的还拎着羊肉,就在家里给蕊蕊他们吃好了。刚好秋天进补贴膘。”
“哎哟,家里头还有呢。”林母无奈,“厂里有笔款子收不回头,人家用养的羊抵债。领导说重阳重羊嘛,干脆直接宰了羊分羊肉。”
林蕊先前还没顾得上留意羊肉,此刻听了激动不已:“那羊杂怎么处理的?那个烧羊杂汤可好吃了。”
林母忍不住想拽女儿的小辫子:“你就惦记着吃。”
林蕊赶紧爬上舅妈的自行车大杠,兀自嘴硬:“民以食为天,可别丢掉糟蹋了,否则老天爷要掉眼泪的。”
舅妈招呼苏木坐自己车后座上,哈哈大笑:“老天爷下金豆子最好不过啊,刚好家里头才撒了菜籽。”
林蕊急得要跳下车:“舅母,你们怎么能不等我回来点菜籽啊?”
她还特地拉了个免费劳动力回来呢!
舅舅在后头大笑:“寒露油菜霜降麦,你看看这都什么时令了,可不得赶紧撒完菜籽。”
林蕊苦恼地问:“那小麦呢?现在霜降没有?”
舅舅超过舅妈的自行车,重重地叹气:“迟了啊,咱家的小麦也撒的差不多了。明天还有块小田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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