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忽而伸了过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力气简直大得吓人。
“你不会死!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你会恢复健康,再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好男人,幸福地生活下去。”佩罗动情地说着,声音里居然出现了鼻音。
“嗯。”我闭上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沿着眼角没入枕头。
从那天起,我和佩罗再次生活在一起,每天一起接受护士的检查,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很多时候,他会紧紧握住我的手,鼓励我,给我勇气和信心。
失眠与疼痛交替折磨着我,我对安眠药和止痛药的依赖逐渐增加。
在药物所产生的副作用的影响下,我开始厌食、幻听、易怒……太多的坏毛病一一出现,我几乎变了一个人。
西蒙从害怕佩罗的模样转变成害怕我的脾气,他经常躲在佩罗的床边,面带怯意地观察我。
有一次,我喊西蒙过来,想亲自纠正他吮指头的坏习惯。西蒙先是不愿意来我身边,来了以后又不听话,一怒之下,我不但骂了他,还动了手。
西蒙吓哭了,哭了很久,嗓子都哭哑了。
那天晚上,我的安眠药和止痛药统统不见了。
我象个神经病人一样歇斯底里地对佩罗发火,他一直闭目养神,涵养超级好。
爆完粗口后,我用枕头砸他,然后嚎啕大哭,他继续置之不理。
发作完毕,我虚弱得象个垂死的落水者,浑身虚汗淋漓,在床上缩成一团,呼吸困难。
佩罗,他摸索到我的手,紧紧握住,然后唱起歌来。
一首接一首,从西班牙民歌,唱到法国乡村歌曲,又唱到美国流行音乐。
我突然回忆起在沙漠里的一段往事,佩罗带着我去救兰斯,他便是这样,一路开车,一路唱歌给我听。
佩罗躺在床上,歌声没有以前那样抑扬顿挫,雄浑有力,为了鼓励我、安慰我,他费力地唱着,没有多久便有些气喘。
我回握着他的手,一边听着他的歌声,一边轻轻地哭泣起来。
失眠和疼痛依然存在,但是我渐渐学会用自己的意志去战胜它们。
佩罗说:“这好比斗牛,失眠和疼痛就是凶猛的公牛,如果你不能战胜它,就会被它摧毁。”
忍着疼痛,我一边使劲握佩罗的手,一边反问他:“你斗过牛吗,你就是一个假积极、凑热闹的观众而已!”
佩罗大笑,随后道:“我喜欢吃牛肉,每次吃的时候,就想着:啊,我胜利了!要不,我们中午来点牛排好不好?你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意淫那是你的战利品什么的。”
我噗了!这算哪门子笑话!
日子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西蒙慢慢地长大了,他越来越顽皮,不但喜欢到处乱跑,而且可以说长篇大论。他十分习惯地看着我和佩罗长时间地躺在床上休息,亲昵地喊我们“爸爸妈妈”。
床边增加了一条给我专用的电话线,两个人分别打电话的时候是很奇特的,我可以斜靠在床头,而佩罗只能躺着,所以我总是可以居高临下地监视他。
有一天,西蒙在房间的地上玩积木,佩罗在认真听电话,我则和劳伦斯在通长途闲聊着财经新闻。
“你知道吗,最近西尔瓦理集团下的两家公司先后申请了破产保护。”劳伦斯感叹道,“幸亏我们的股票抛得早……”
下面的话我都没听见,因为我下意识地看向了佩罗,发现他的电话早已结束,正专心地注视着我。看来劳伦斯的大嗓门让佩罗听到了。
我和佩罗面面相觑,而后会意地一起笑起来。
“爸爸,妈妈,我搭得好不好?”西蒙跑到床边,指着地上的积木建筑炫耀道。
“很好。”佩罗赞扬道。
“挺好的。”我说。
西蒙嘟起嘴,不满地摇晃着我的手,“妈妈没有说‘很好’。”
我摸摸西蒙的脑袋,笑道:“继续努力,下一个就会是‘很好’。”
“继续努力,下一个就会是‘很好’。”佩罗重复着我的话,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我不满道:“不许这样笑,你的样子好恶心,就象波韦一样!”
佩罗立刻收起笑容,然后故作神秘地对我努努嘴。
我知道他有秘密话要说,主动靠近了他。
“我腰部神经开始有反应了。”佩罗轻声道。
我差点要叫起来,万分吃惊地看向他。
“桑妮,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佩罗笑道。
噗!好一个惊天动地的冷笑话。
一个瘫痪的人和一个生死由天的人天天被迫在卧室里消磨时光,他居然能产生如此闲情逸致,竟然想入非非地歪歪起来。
佩罗没有说笑,他的腰部神经真的有反应了。
配合着脊椎神经的‘觉醒’,他开始了一系列新的康复治疗。
我看着他一天天地好转起来,慢慢地有了正常人的‘知觉’。
当他可以坐上轮椅时,我也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计划离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自己想想就可以了,将计划付诸行动却很困难,因为这个房子里里外外没有我的人,于是我一个长途喊来了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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