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响了。
两个男人同时倒在我的面前。
眼泪夺眶而出,我心痛得趴倒在地。
地面的枪声更加密集了,沙土从通道的上方落下,落了我一头一脸,半盖住了地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我用手擦擦脸,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长刀在我的腰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浸湿了我的腰侧。
我来不及做什么,朝他们爬去,爬去,浑身发抖,速度好象乌龟一样。
忽然,埋在沙土里的人动了动,我惊得呆在原地。
“桑妮――”
是保罗!虽然他的声音轻微得如同蚊子哼,但无比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我不再防备什么,加快速度爬到保罗的身边,试图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霎那间,沙土里伸出一双手,牢牢地钳住我的脖子,我顿时呼吸困难。
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救命!”我竭尽全力地喊道,声音却沙哑而微弱。
又一阵沙土落下,墙壁上照明的油灯灭了,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
钳住我脖子的手继续收紧,我张大嘴巴,双腿乱踢,眼镜从鼻梁上滑下。
咣一声,金属的撞击声清脆悦耳,是眼镜,袖珍手枪,还是索链?
脚步声越发近了。
手电筒的光束穿越过我,随之而来的是子弹擦肩而过的呼啸声。
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了,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血腥味浓郁得让人窒息。
“桑妮”,浅棕色的眼镜焦急地注视着我,乔依的怀抱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外面的寒气与硝烟。
我艰难地看着保罗的方向,昏厥过去。
天亮了,汽车飞驰在茫茫黄沙间,碧蓝的天空,金色的阳光,清新的晨风,一切都平静而美好。
保罗一直没有醒来,他的右胸中了一刀,肺部大出血。
我腰部的伤不算严重,已经止血了,只是脖子上的瘀肿让我吞咽困难。眼镜片碎了,袖珍手枪的子弹还剩下两颗,现在这两样东西就放在我的身旁。蓝宝石项链,去而复回,被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乔依背靠车厢边坐着,目光不时在我和保罗的身上停留,当他看向我时,我便刻意扭头回避。
我们没有任何交谈,从看到多克父亲的尸体的那一刻起,我便保持着死寂般的沉默。我的悲哀乔依无法体会,我的伤痛全是咎由自取。
“再喝点水吧。”乔依蹲在我睡的担架旁,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水壶。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倔强地偏过了脑袋。脖子上伤痕让我的每一次转头都格外费力而痛苦,但内心的震惊与伤悲远远超过了皮肉的疼痛,我无法面对杀害多克父亲的人,更无法接受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乔依不是佩罗,他从来不会对我用强,水壶口在我的嘴边停留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开了。
轰!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与此同时,车厢剧烈地震动起来,我身不由己地朝保罗滚去,保罗则滚出了担架。
“乔依!”我终于开口说话。
“别害怕。”乔依说话间已经跳到了我与保罗的中间,将保罗重新安置到担架上。
更多的血从保罗的胸口涌出,血液的颜色不再鲜艳,暗红暗红的。生命的气息渐渐从他身上流失,而我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泪水涌出我的眼眶,乔依与司机的对话越发让我心生绝望:
“可能是炸弹区,呼叫第二小组和第四小组,绕行六号地区,往南走。”
“是。”
保罗,来不及了……
关心保罗的人不止我一个,汽车开得似乎要飞起来,乔依一手固定着保罗,一手固定住我,我很想自己坐起来,可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乔依见状,立刻象抱小孩一样,手臂穿过我的腋窝,将我从担架上扶起,我们面对面几乎要贴到一起。汽车一个打滑,我们抱在了一起。
“桑妮。”乔依的嘴唇就在我的脸庞,带着我记忆深处的温柔与感动。
颠簸过去,他抱得更加紧了。
我的心在颤抖。这不是喜悦时的激动,而是怅惘后的酸楚。
我曾经那么爱他,为了他不惜做危险的事情,为了他的前途情愿离开他,一直觉得对他亏欠太多,可是此时此刻,我觉得将他当作朋友都困难。
枯井边的营地,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我脱下扔在沙丘后通道口的长袍上沾满了鲜血,显然年轻男人没有说错,他们的人就在通道口。如果不是我引来了军团,我和保罗都逃不走。如今保罗生死难卜,这么多的死伤只成全了我的逃亡,让我如何承受,如何自处?
多克,喜欢眨眼傻笑的大男孩,我的朋友,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命,他的父亲却因我而死,我该如何面对他?我再也无脸见他。
我想把对立的两方都当作朋友,可最终和谁都无法做朋友。
……
乔依的亲吻将我从沉思中惊醒,他的眼睛轻轻闭着,如同过去一般沉醉,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不――”我大叫一声,声音却被更大的响声淹没。
嘭――
车厢下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乔依瞬间用自己的身体裹住了我。
“轮胎爆了”,他安慰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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