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回答又简洁又迅速。
他打开盒子,一只光华夺目的白金钻戒展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祖母留下的,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去加工,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适。”
我拿起钻戒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戒指略有些大,可以在手指上上下滑动。
“明天我们就去珠宝店加工。”乔依说,“哦,明天要去见你哥哥,后天吧。”
“不用啦”,我说,“这么大的戒指,我一个小职员戴在手上挤公车,走夜路,不被人抢去才怪。我收起来就好。以后等我当上高级职员,有房有车,我一定天天戴。”
乔依说:“如果你哥哥那里不方便,你不妨搬来这里住。你连车都不会开,什么时候才能戴上我的订婚戒呢?”
我说:“戒指今天就戴着,至于搬家就不必了。哥哥家也是我的家,我不想一个人孤单地住在这里。”
我从洗手间出来,乔依已经准备就绪了,深灰色的薄呢西服本应使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可是右眼上的黑色眼罩破坏了一切美好和谐的氛围。我惊呆在原地。
“桑妮?”乔依走过来,捧着我的脸问:“吓到你了?”
“哦,不。”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手覆上了他的眼罩。
乔依解下眼罩。
我捂着嘴巴,差点尖叫出来。
塌陷的眼眶,微微张开的眼皮,里面露出红色的肌肉组织。
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惨烈面目全非的容颜,心中酸楚难当,眼泪滚滚而落,呼吸也困难起来。
“对不起,桑妮,对不起。”乔依搂住了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这个难堪的事实,可是叔叔是一个严厉的军人,他不会允许我用假眼球来美化外表。”
看到乔依难过的样子,我更加心痛交加,狠狠地抱住他大哭起来:“乔依,你不要回去了,不要再去沙漠了。”
我的眼睛肿得吓人,脸上的妆也全部擦去,手里拿着一快毛巾,不断地热敷自己的眼。
乔依默默地在厨房餐桌前做草莓酱三明治,眼罩已经重新戴上。
“对不起。”我闷闷地说。
餐刀碰着餐盘,乔依停下看我。
“我太失态了,可我真的好难过。”我看着乔依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凄惶之色。
“桑妮,是我有意欺瞒了你,都是我的错。我认为作为一个军人,受伤本是避无可避的事情,我没有太多考虑你的想法和心理承受力。”乔依端着餐盘走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说,“关于订婚的事情,你可以反悔,我不会怪你的。”
“乔依!”我心里一惊,毛巾落到地上。
在很多事情上,人类的语言太过苍白无力,它根本无法表现我深厚、纠结、痛苦、缠绵、怅然的一系列情绪,只有肢体语言才能发挥出无上的表现力和穿透力。
我们如同发春的兽,在白天里四肢交缠,不停地做着一般人晚上才做的事情。不需要对话,不需要爱抚,甚至不需要看见彼此。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最兽性的本能,它支配着我们,毫无顾忌地索取、占有、攻击、掠夺。
眼泪、汗水、体液,分不出有什么不同,一点一滴,填充我彷徨无助的心。
乔依轻轻哼了一声,动作也渐渐放缓,最后趴在我的身上不动了。我伸手去开灯,他没有阻止。
窗帘外再也透不进自然光,天应该已经黑了。床头灯的光柔和地洒在乔依光裸的脊背上,一条不太明显的血痕划过他的后腰,我看了看手上的钻戒,菱形的打磨面上也留下一丝红痕。
“乔依。”我轻声唤他。
“嘘,我歇歇就好。几点了?”
我们狼吞虎咽地又吃了一顿草莓酱三明治,换好衣服,然后登车出发。
开门的时候,我踮起脚,吻了吻乔依,他微微一笑,回吻了我。
出租车在马路上急驰,将我们带入一个冰雪覆盖的童话世界。
辉煌的灯火下,盛装的唱诗班坐在马车上,唱颂着舒缓的圣诞歌谣,徐徐在市中心穿行。肥胖的圣诞老人戴着红色的帽子站在百货商店的门口,派发小礼物,吸引着路过的孩子和大人。提着五颜六色购物袋的女人们驻足在绚丽多彩的橱窗前,品头论足,流连忘返。远处的钟楼上,报时的钟声伴随着音乐悠然响起,充满了和乐与安祥。
这是一幅和平的盛世图。
撒哈拉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想来,似乎特别的遥远而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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