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蔚啦着姜央达娃，指着远处底鸣的血狐：“你看看，你见过血狐这样吗？我见过一次。”
“怎么啦，它经常叫的。”
“小师妹，你确实还小，不知道世间不只要关心善恶。我上一次见血狐这样是在海棠谷口，就是你被抓以后，血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海棠谷，那时的它是因为你而伤心，今天它又再次这样伤心，是看到这堆积起来的尸体而伤心。血狐是不周山神物，但它也是动物，看到这么多的动物尸体它不伤心吗？”海蔚拉着姜央达娃慢慢远离尸体，边走边细声说道：“小师妹，你有所不知，依朝洛也曾用渊骨火召集毒虫猛兽围攻海棠谷，顾玥师傅与师傅都极其愤怒，以顾玥师傅的身身手，她也可大开杀戒的，当时大师姐还被飞熊打伤，但是顾玥师傅和师傅都忍了，没有对围攻的动物动手，而是带着我们退回海棠谷，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救大师姐要紧？”
“不是，后来我们问顾玥师傅，为什么不直接杀出去，顾玥师傅说，这些动物都是无辜的，它们不过是被渊骨火控制住了灵魂，枉杀无辜生命太多，会给自己的灵魂种下生生世世难解的因果，就算不在乎自己，这样多的动物死去，昆仑山的平衡也会遭到灭顶之灾。”海蔚指着西边广阔无垠的大地：“小师妹，你看看，这片土地没有人类无所谓，还有无数生命在此繁衍生息，而今这里的生命几乎被屠戮殆尽，没有死的也逃得远远的，这么多尸体根本无法清理，慢慢的，这片大地将变成没有生命的赤地荒漠啊！”
“赤地荒漠，三师姐，难道我做错了吗？不是师傅叫我们来消灭她们的吗？”姜央达娃刚才热血澎湃，听了师姐的话，仿佛烧红的钢铁被丢进水里。
“唉，小师妹，你也没错，你本是想着阻止杀戮，但是这阻止杀戮的方式比杀戮更可怕，以后千万别再滥杀无辜啊！生命不只有看到的生与死，生命还有来和去的次序存在。”
姜央达娃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海蔚，拉着海遥说道：“你听得懂三师姐在说什么吗？我是没听懂，走了，回去回复师傅去，要把那两具尸体找出来弄回去吗？”
海遥摇摇头：“算啦，这样多的尸体，怎么找啊，就让他们一起烂在这片土地里吧！”海遥搂着姜央达娃：“小师妹，别听三师姐的，这片土地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没有活人了，如果没有小师妹的拜月弓及时制止，这灾难还不知要蔓延多广，这些个畜生死了就死了吧，以后会慢慢迁徙过来的。”
姜央达娃又问到：“四姐，你还没说三师姐刚才说的什么呢，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错了吗？”
海蔚见姜央达娃倔强的纠缠自己的话，只把自己的话当成怪罪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意思，有些惋惜地说：“小师妹，我不是说你错……”
姜央达娃甩开海遥，站起来看着海蔚，打断海蔚的话，脸上已经阴郁，说道：“你就是在怪我做错了。我怎么错了？师傅让我们来，不就是要我们阻止吗？你说我‘阻止杀戮的方式比杀戮本身更可怕’，这话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比河洛的人更坏、更可怕吗？你说啊！”
海蔚见姜央达娃咄咄逼人的样子，也没好气的抬头说道：“小师妹，你这番话是要问罪三姐吗？事已至此，我只是劝你几句，你就这样对三姐？”
“你是劝我几句，哼哼，你明明说‘阻止杀戮的方式比杀戮更可怕’，这是劝吗？”姜央达娃指着血水汇聚的洪流：“这些血是我造成的吗？没有我，还有多少地方要这样流血？对啊，生命不只有生与死，还有生不如死！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我在河洛被关押那样长时间，你这个三姐做什么了？现在摆架子给谁看？”
海蔚也站起来，愤怒地看着姜央达娃：“你被河洛抓去，我们难道袖手旁观、不管不顾了吗？你何曾知道我们的心。”
海遥赶忙劝道：“事情也做好了，我们姐妹之间何必要弄成这样？三姐，你就少说几句，小师妹还小，她也确实在河洛囚禁那么长时间，小师妹平安归来就是最大的事情，说其它的话干嘛呢？”
海蔚板着脸，对着海遥：“你就惯着她，如果都是这般杀戮，今后还不知要流多少血，以拜月弓这样杀戮，昆仑不知多少生命要枉死箭下。”
姜央达娃更加怒不可遏，海遥一把拉着姜央达娃，对着海蔚大声说道：“你说这些话干嘛？小师妹何曾乱开杀戮，今天不是小师妹阻止，我们能阻止得了吗？师傅让我们来干嘛？未必来劝河洛那两人忏悔向善啊？”
海蔚也愤怒起来，大声说道：“你也忘了海棠谷的规矩吗？这样吼我？你……”
“怎么是吼你，我……”
姜央达娃一把把海遥拉在身后，也大声地说道：“什么规矩？屁规矩，出手之前你干嘛了？你考虑那样周全，也没见你做出什么好事来，你说‘多少生命要枉死箭下’？你还是觉得我比恶人还恶啊！我看你是妒忌我有拜月弓吧。”说着，姜央达娃把拜月弓拿到前面。
海蔚看着眼前这两个师妹，愤怒地说道：“好啊，我没做什么好事，你有拜月弓了不起，你就做好事去吧。”说完大步走出去，大声喊道：“飞熊，我们走。”
飞熊无奈地看看姜央达娃、海遥，长长的嘶吼一声，载着海蔚如流星一般消失在旷野里。
姜央达娃对着飞熊远去的方向大声喊道：“回海棠谷去吧，别再出来啦，回去守你的规矩去。”
海遥突然觉得这场争吵好可惜，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这还是第一次大家这样红着脸说话，这次是姐妹第一次真正吵架，而这架也吵得好没由头，心中非常难受，不禁留下泪来。
姜央达娃见海遥落泪，看着死寂一般的大地，阳光显得非常刺眼，仿佛阳光都是血红色的，空气中血腥味弥漫，被风吹进身体里，整个人都透着血腥味，姜央达娃也留泪了，不知道是血腥味太浓，还是阳光太刺眼，她慢慢从山脊上走下去，手伸进血水里，泪水也滴进血流中。
海遥慢慢走到姜央达娃身边，蹲下去，看着满手是血的小师妹，哀伤地说：“唉，我们姐妹从没这样闹过，还是以前海棠谷好，我们姐妹多开心啊，无忧无虑，海棠谷才是世间最美、最好的地方。”
姜央达娃低头说道：“白色老头儿师傅告诉我‘得拜月弓者要担负重任’，海棠谷那样的生活怕是回不去了，唉，真想那白色老头儿。”叫过血狐来问道：“血儿，你想白色老头儿吗？他现在不管我们了，那样奇怪的出现，又那样奇怪的消失不见，还是师傅，唉，我们就相依为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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