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小年夜就到了。这期间，云路给莫小力带回来了许多的羊毛跟乳制品。
莫小力用乳制品做了一些点心，作为回礼，给了云路跟云千户，顺便将钱老太太的嘱托跟云千户提了一提。
拿人手软，云千户虽然不能插手地方政务。但他跟古洛有些交情，便顺嘴一提。
古洛事先也从徐青那里了解了个大概，所以也私下里跟那个捕快侄子谈了一宿。
虽说，那捕快侄子还是很不甘愿，但最终还是答应下不会趁机取他们性命就是。
“且等他们出来，我自会有别的方法对付他们。”捕快侄子咬牙切齿道。
“行啦，真要有心，当年在钱山跟李氏牵扯不清的时候，你们就该为你姑姑出头。如今人都作了古，连孩子的骸骨都没留下，你们再惺惺作态有何用？”古洛最恨这些个事后诸葛亮之人了。
“大人，当年我才是个六岁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出头？要不是我现在在家里能说得上话，我也没办法拿那些个人怎么办？”捕快侄子说着，便有些哽咽。
说起来，都是因为他家里人不好。不然就凭他姑姑那等人才，在这山下，哪里不能嫁个好人家。
就不济，嫁得近些，也好照应不是？都是因为那两老！那偏心的两个老家伙，养歪了小儿子，才累得姑姑被卖上了山。
“行了行了，就你们家那些破事我也不稀得说你。你只管约束好你自己便成。最好别让我知道你知法犯法，不然决不轻饶了你。”古洛自家也颇为复杂，因而也深知有的事，当真是说不上对与的。
腊月十九，大雪飞扬。成川县境内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正是这一日，钱山夫妇被押上囚车，发落到边界大山里面开采石头去了。
也正是这一日，钱老太爷等人，雇了两辆马车绕道四怀镇，回了半峰村。
也还是这一天，在山下讨生活的好些山里汉子，带着妻儿，不惧艰险，回了村过大年。
莫小聪，便是跟着这样的一个队伍回来的。作为亲叔，莫大拳还下到山脚，亲自把莫小聪背了上来。
莫小力看着那一道道几乎呈九十度的垂直悬崖，再次感叹行路难。
“爹，你放心，再过两年，我定让这一条路也修出来。”当时，莫小力送莫大拳下山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莫大拳看着森森高崖，心里却不是很相信。但他惯会应承莫小力，便也乐呵呵的点头说相信。
跟在莫小力身后的老道，见了父女俩这样，便好笑的摇头。
“小丫头，你要修出这一条道，没个十年的，我看此路还是不通。”老道抚须道。
“不就是十年嘛，我还当是一百年呢。就是一百年，那也不怕。我修不好，不还有下一代人来修嘛。”莫小力很光棍，觉得愚公移山的精神，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得，还是个有大志向的娃。小娃，我问你啊，你说那炮仗，若是用好了，也能开山，是不是真哒？”老道撇撇嘴，顺口一问。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话哪还有假的呀。”莫小力嘟嘴瞪了老道一眼，招呼莫小明回家。
“小明哥哥，小聪哥哥回来，肯定会烦了你们院子里的人嘞。你到时候，他、肯定要拿上书本子，站到大晒场上高声的念。”莫小力一想起大堂哥的性子，就有些头痛。
“没事儿。小力我跟你讲哦，奶奶昨儿训了我爹娘了，说他们养坏了孩子。”莫小明绝不承认，他就是被养坏的孩子中的一个。
莫小力就掩嘴偷笑，双眼贼兮兮的看了莫小明一眼，回道：“嗳，你爹娘还真是养坏了孩子。不过，我相信小聪哥哥还是能被养好的。”
然，被养坏的孩子莫小聪回到家后，还真因为小家子的傲气，被莫婆子给修理了一顿。
最后，莫小聪不得不换上最朴素的粗棉布衣，跟在莫大拳兄弟俩身后进进出出的忙。
就比如这个小年夜，莫小聪就跟着莫大拳兄弟将过年的柴火都劈了，还把两边的院子跟晒坪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看着才抱了几趟柴火，就已经喊累的莫小聪，莫小力真怀疑莫小聪是不是莫家的孩纸来着。
毕竟，莫小明虽然没有继承莫婆子的神力，却一点儿也不弱。相比起同龄的孩子，莫小明那身力气跟耐力，堪比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
这一个小年夜，莫家之所以这么忙碌，那还是因为应承了要请全村的人来吃一顿，算是庆祝莫婆子跟莫老头回归。
但好在有老于等人的帮忙，许多事情便顺利了许多。
莫小力在自家的厨房用大铁锅煎大饼，炖牛肉，忙的小胳膊腿直打颤。
要不是有刘家跟闫家的两个婶子帮忙，莫小力都甩手不干了。
“婶子，那牛肉锅，你只需要小火慢炖就成。还有，待会焖一大锅米饭。”莫小力将一批饼子贴进锅里，交代了一声。
这村里，能有这么大铁锅的人家，就只有莫家了。莫家还有许多的农具等物，让村里的人都羡慕坏了。
“这东西还真好用，怎么烧都不怕坏。”刘婶子看着煎饼子的大锅道。
莫小力挥舞着小铁铲，将铁锅刮出擦擦声。也甚是满意的点头附和：“嗳，这样做饭菜都快上许多。”
一时间，谷里的大晒场上热闹极了。被从各家借来的桌椅，几乎摆满了大晒场。
靠近大磨盘的边上，升起了两个大火堆。程冲跟刘长生以及潘志勇，正围着火堆烤全羊。
晌午时分，不管是晒场上，还是莫家潘家王家，厨房里都飘出了香味来。
等终于开桌之后，莫小力站在磨盘边上，不仅感叹时光如梭般流逝。
三年前的小年夜，莫家在这里摆宴席庆祝莫婆子等人活着回了村。
三年后的中秋，刘家在这里摆宴，庆祝刘子清高中举人。
这在半峰村，可是头一人呢。
本来，这山里人家能念上书，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但是，刘子清一个十六岁的山里少年，考中了万中取一的举人，可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嘛。
“小力，快来，我带你去看看我哥的文书。”刘鱼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拽了莫小力就往家里去。
莫小力任刘鱼鱼拽着，颠颠儿的跟着她走。
“鱼鱼，我听说，子清哥哥这一次下山，就是去提亲的，对不对？”莫小力轻声问道。
“哎呀，小力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讲哦……”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程道闵顶着一个大竹筐从另一侧的大石碾子边走来，无奈的冲着两人的背影暖暖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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