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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五节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下午五点多,“76号”这边还专门派了吴四宝带几名队员去愚园路接陈公博。

陈公博坐的是汪公馆的车子。吴四宝带人坐的车子在后跟随。

到“76”号后,李士群、丁默邨、汪曼云率一众干部早在二门处迎接,热情地将陈公博迎到了大礼堂。

陈公博今天一身深色西装,胸前挂着围巾,头戴呢礼帽。进了大礼堂后,早有工作人员上前接了他的礼帽围巾,替他保管好。

大礼堂宴厅今天摆了三桌宴席,这时上面摆着瓜果点心——点心再好也不难备。难得的是这冬季竟还有多样的瓜果。

今天专请了“一品香”的大厨,凉菜在后面已刚刚拌好。

大礼堂这餐厅是用屏风隔出来的,才是傍晚。天光从上面中间的透明幕顶上洒进来,又亮了灯;餐厅内宽敞明亮。

众人都是喜气洋洋,陈公博脸上则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其实同众人心情迥异。他来这边也不过是为了逃避那边,出来散散心而已。

李士群、丁默邨请陈公博到首位落座,自己两边相陪。余干部也都依自己身份在各桌落座。王天木、何天风因职位较高。坐在第一桌,在汪曼云肩下;陈明楚则在另一桌。

宴会开始,丁默邨先站起来。宣布请陈执委为大家讲话。

众干部鼓掌。

陈公博并无心情讲话。站起来面带礼节性微笑泛泛而谈了几句,勉励了众人。

下面由正副主任丁默邨、李士群讲话。两人心情大好,侃侃而谈,谈“特总”一路走来发展的不易,谈“特总”的使命,展望未来;当然因陈公博在座,谈话中自不免巧妙地将他恭维一番。

干部们常开会,并不喜听讲话;但今天人人心情俱佳,竟觉得丁、李二人所谈极其顺耳中听。俱报以热烈掌声,气氛很好。

按安排的,工作人员上来撤去了瓜果点心,开始上凉菜和酒。

这时节难得的瓜果并未动,就这样又撤去了?这也是官样场面,都是有身份的人,在宴席上吃瓜果相较有些不雅,所以这样子是摆一摆以显规格高档,但是不动的。

丁默邨告诉陈公博这是从“一品香”请得名厨,请陈公博先品。陈公博动筷尝了。众人这才纷纷拿起筷子。

菜味是上佳。陈公博想,汪先生每日为国家大事操劳,不过是粥饭简单菜蔬,倒是这些中层干部整日花天酒地,不知节俭。

酒宴开始,丁默邨、李士群、汪曼云自频频向陈公博敬酒。陈公博心绪并不佳,几杯下肚后更浇愁肠,脸也酡红;就以“不胜酒力”为名,敬了头桌全桌人。说喝了这杯他就不动酒了。

陈执委“不胜酒力”,其余人却兴致盎然,十余杯酒下肚,话音渐次高了起来,在大礼堂内“嗡嗡”作响。

席间,王天木和何天风悄悄对汪曼云说:“我们今夜去玩个痛快吧!”

汪曼云说:“不行,我今晚是主人,不能和你们先溜啊!”

何天风以为汪胆子小不敢去,便笑着说:“你放心好了。我们扛十几条枪去,怕什么?”

王天木则说:“乐在今宵,陈执委赏光莅临,我们哪会中途溜席;等席罢送走了陈执委,我们再去的。”

汪曼云一听同意了。

到七点多宴罢。众人送陈公博出得大礼堂,外面天已黑,院内的柱式院灯已亮。

送了陈公博离开,何天风对汪曼云说:“走吧,我去安排车子和人员,咱们一同去。”

汪曼云席间衣服上不慎滴了油点。说:“真是不凑巧的很,我衣服污了,要去还得回家里换衣服。要不你们去吧,我下次再说吧?”

何天风说:“诶,难得叨洋节和陈中委的光,我们能一起同轻松一晚,你去回家换衣服罢,我们先去百乐门等你,不见不散,到时再翻场子(重换地方)。”

就这样说定了。

何天风等人安排了车子、随行人员,也象征性地请了李士群、丁默邨两人。这也是客套,知道李士群、丁默邨自恃为一把手,不会同他们在那些场合放浪的。果然是这样。

一起出去玩的,有王天木、何天风、陈明楚、冯国桢四人,这几人都是从军统投降过来的,平常关系较亲密。开了三辆车,另两辆车坐的是马河图等一些随行人员。也带他们玩,也主要是用来保护他们四人的。

汪曼云离了“76号”,坐黄包车回到自己华邨的家里。

回到家后他换衣服。他老婆奇怪道:“回来了不换睡衣怎么又换长衫,是要到哪里去?”

汪告诉了老婆。他老婆说:“外面这么乱,你们这一帮又灌了许多黄汤、招摇过市的,还是老老实实呆家里罢。”

汪曼云求情说:“哎呀。都答应了人家,失信不好。”

他老婆将眼睛一睁:“什么应酬应酬,我看你就没安好心。又想去舞厅搂着那些没脸皮的,摸摸人家的腰、捏捏人家的屁股。或许还要去逛妓馆。不然才喝了酒,又去应酬什么?”

“哪有——”汪曼云“含冤”地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哪会集体去做那样事情。”

“得了吧。”他老婆不屑地说:“你们男人再有头有脸,那也是在人面前装的,背后还不是一个个跟骚毛蹄子一样。这样。既然是应酬,那今晚你就带了我同去。”

汪曼云一听那还是算了吧。不能自己尽不了兴还扫了别人的兴。他佯装头晕:“好了好了,我不去总行了吧。明天同仁们再问起来。我可将原因都推在你身上。”

“推在我身上就推在我身上,我怕他们哪个。”

汪曼云心想推在你身上也是惹人笑话。他今晚也就是做为邀请人,喝得有些多。遂又脱下长衫,陪老婆困觉。

~

再说何天风一帮人,到了“百乐门”,进去跳了几曲舞,却不见汪曼云来,知惧内的他十有八九是被他那老婆挡住了。遂决定不再等他,翻场子。

往外走的时候,冯国桢还开玩笑地说:“我发现这姓汪的多数都是怕老婆的。”

众人都知道他所说的另外姓汪的指的是谁。何天风说:“老弟,这玩笑也是开得的?”

冯国桢见他表面严肃,自知失言,忙说:“哎呀多喝了些酒,这说话不过脑子,失言!失言!”

见众人忽然一齐大笑,方才知是和他开玩笑。也大笑,道:“你们要这样,我这心脏可受不了,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一行人坐车来到了沪西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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