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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节  跟那些穷工人打交道能得到什么  ——英雄自有英雄胆

你要说王亚樵能飞檐走壁、踏雪无痕,那是那些人只知王亚樵能在百余名警察特务的包围下脱身而逃,而并不知他是如何脱逃,便将他吹得神乎其神,视这等事情为吹掌上之灰一般。这是臆想的。但能在这种险境下逃脱,也是要佩服他的本领的。

那一次是王亚樵听亲近的手下人传话说,母亲有半年未见过他,眼看快过年十分想他。王亚樵便让人将母亲和妻子王淑英接到了法租界近郊外的赵主教路刘公馆暂住,自己好相机前去探望。为了防万一电话被人窃听。他还让人剪了那里的电话线。中间让小妾王亚瑛过去送过几回东西和钱。那一天,上海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雪,天也冷。就是白天街上的行人也比平常少了许多。

那晚近九点,王亚樵没有带手下,一个人从法租界坐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了这里。见了母亲自不免叙一番温情。母子说了一程话,见时间已晚,王亚樵便让母亲早点休息;他今晚也会留在刘公馆一晚,到明天再走。安顿了母亲。王亚樵和妻子来到四楼卧房准备安歇。正在这时候,王亚樵无意中却发现窗帘外有几柱光亮闪过。他心中起疑,走到窗前拨窗帘一绺观看。却发现百米外宽阔处停下了四辆警用卡车,从上面跳下了许多黑衣警察还有一些便衣,一齐向这边赶来。王亚樵知道大事不好,忙三两下穿上了外衣,将枪重又插在腰间,摘下了挂在衣帽钩上的“软杆子”,给妻子说了声“警察来抓我了,我要走了。”他估摸着这时警察已快到门口了,肯定马上就要将这里包围了,一想后面他们暂时难过去,便冲到了阳台上。从四楼阳台上往下望,映着白雪和灯光可以看见楼后面是一堵高高的围墙,高度约到二楼。墙后面是一片建筑工地,堆着许多砖瓦木料。王亚樵将手中“软杆子”一头钩在阳台栏杆上,一头甩了下去。原来他这“软杆子”是一根很有韧性的细绳,绳头是个三爪的钩子。平时也不用,有时要去自觉危险的地方才缠在腰间。

王亚樵顺绳子溜下,快到墙头上的时候用脚往公馆后墙上一蹬。借力一荡站在了高墙上。他抓绳手一抖取了了钩子,将“软杆子”麻利地缠到了腰间。王亚樵看墙那边有一块空处,在墙上快步走过去,轻身跳了下去。落地后一个侧滚站了起来。

他窜出了工地,直往前跑。

这刘公馆本身就在城郊结合部,跑了里许便到了一片小松林前。右首边是一片乱坟岗子。王亚樵回头一看,能看见自己跑来留下的一行清晰脚印。远处隐隐地闪着许多手电筒的光亮。王亚樵知道,象这样无人的夜晚,自己再怎么跑。这地上的脚印终归会暴露自己。他也是一时大意,只想到这样的雪夜那些警察特务们会少了上街巡逻、盘查,却没想到这雪会给自己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按一般人的想法,应该往小树林里跑。王亚樵确实先跑进了小树林,但他的目的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进小松林后,他到一棵树下转了一个圈,然后折下了树上的一根松枝。然后踮着脚尖,用脚尖踩着雪地上留的脚印的脚跟处,一步步又慢慢回到了小树林边。到小松林边他转身弯腰倒腿着走。边走边用松枝将自己留下的脚印抹平。他知道这样再过不了一会儿,下得雪就将抹得浅印覆完了。这样一直退到了乱葬冈中。见那边有一副腐朽的棺材,王亚樵推开了上面的盖板,见里面什么也没有,便用松枝抹了盖板上自己的手印,然后钻了进去,从棺材里探出身子抹了自己最后一双脚印。他从里面拉上了盖板。反正这盖板上多是破洞,也不用担心进气问题。

过了半个多小时,王亚樵就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这近二百人虽然没有故意大声叫嚷,但那么些人,王亚樵在这边棺材里还是能听到动静的。

王亚樵知道此时多想无益,到此时是看命不看艺了。也是艺高人胆大。索性在棺材里翻了个身,侧身调整了个姿势睡起觉来。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他这才离开了乱葬岗,回到了大街上,混入了人流中。

“这是最接近王亚樵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那以后再无他的消息!”沈醉说。

黄麒麟打开了饮料喝了一口。

沈醉说:“再就是半个月前,你回家探亲时,杨杏佛的追送会上,收到了以王亚樵名义从福建鼓浪屿寄来的《哭吊杏佛先生》的挽联,是他的亲笔所书——”

“噢?”黄麒麟说:“这恐怕是障眼法!”

“对!”沈醉说:“我把情况汇报给了戴老板。戴老板一眼就看穿了王亚樵的诡计,说他不过是亲笔写了挽联,让人悄悄带到了厦门,然后从那里寄回,目地是让我们误以为他已离开了上海。放松对他的围捕!他这样做,证明他现在已经如困兽一样,感觉到了四面重重的压力了!”

“戴先生分析得正确!”黄麒麟点点头。

沈醉虽对黄麒麟最亲密,却也不喜听他称戴笠为戴先生,那些特训班出来的组员都学他这样称呼,好象与戴处座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从那些装电话的工人那里能得到什么情报呢!”沈醉有些不屑地说:“他们应该不看报纸的。估计可能连字都不识,当时各大报纸上都登了的消息,他们竟然还不知道。还当做有用的情报告诉你!”

“没有!”黄麒麟替那两个工人辨解:“他们只是跟我在聊天,哪里知道我会从中了解到重要情报呢!”

他想,阿强、阿亮他们每天辛苦工作完。在一起说说家乡的事情,可能就累得早早休息了,因为明天还有忙碌的工作的等着他们。他们没有时间关心那些外边的消息。但他们的工作性质还是可利用的。

他又道:“我还想以后将他们发展成线人呢!”

“嘁!”沈醉说:“麒麟,要交就交一些上层的朋友,那些装电话的工人。他们就算装电话时能见到一些大人物,可谁会拿正眼瞧他们一眼呢,更谈不上与他们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呢!发展他们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呢!”

黄麒麟不想与沈醉多争论这些,以后按自己的方法行事就罢了。

沈醉似乎也不想与黄麒麟在这事上斗嘴,笑着说:“哎,麒麟,我不是给你说我练过武吗,我给你露一手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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