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彦在对方把涂满红指甲的手贴上来之前，飞快拿着座位卡和身份证收回手，头也没回往角落里的位置走过去。
宁姐重新把剩下的半截烟放进嘴里，含情脉脉看向梁彦的方向。
“都长这么大了啊。”她半身前倾，慵懒倚靠在黑漆漆泛着油光的桌面上，“以前还是个天天翘课来上网打游戏的可爱小孩，怎么一下子就改邪归正这么正经了。啧，这样看起来真不可爱。”
梁彦走到角落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座椅的弧度调到最低，打开电脑界面后调了个音乐软件。
又把耳机拿下来罩在头上，两眼一闭准备睡觉。
坐在他旁边的是两个还穿着校裤的高中生，一局游戏打得吵上天，打完了一局正好转头看到旁边的梁彦。
“这人怎么到网吧还听音乐？”
“可能有病。”两个高中生窃窃私语。
梁彦把耳机摘下来瞪过去，他的眼神骇人，把这几个高中生吓得吃瘪，不再往他这里看。
一晚上心烦意乱，导致现在根本没有睡意。
桌上的手机嗡得响了一下，梁彦烦躁抓了把头发打开一眼，眼神瞬间柔和下去，
“你手上的烫伤去处理过了吗？”
很快又跟进一条。
“我听乔温说的。”
后面半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李凝禾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加上去。
梁彦很快回了过去：“不用去医院，已经快好了。”
“可是刚刚这么激烈打架，很容易伤口复发崩开。”李凝禾发完又追加了一句，“我群里看到的视频，说是有人打架。”
酒吧环境嘈杂，宁姐靠在座位上打俄罗斯方块，余光瞥到梁彦从里面走出去。
随口说了一声：“买什么？烟和泡面这里都有。”
梁彦没理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袋药店里的膏药。
宁姐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过去，疑惑得摇了摇头。
在隔壁高中生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中，梁彦给自己换好了包扎。
他躺在椅子上听歌，刷了会儿手机，看到学校群里的表白墙已经对今晚的设计展炸开了锅。
李凝禾的名字响彻校园，连带那个许久不用的学校表白墙都热闹起来，在讨论今晚的设计展。
“这女生是谁？我们学校还有这等美女。”
“你们外系的不知道，李凝禾在我们系还是很有名的。”
“她有男朋友吗？现在能追吗？”
梁彦默默给最后这条点了一个踩。
手里看着屏幕小，他又用电脑屏幕打开表白墙后看了半天。
隔壁几个高中生在大喊大叫中又打完了一局，还不停用脚踹桌子，把饮料撒了一地，嘴上骂骂咧咧都吵得梁彦耳朵疼。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得把学校表白墙划完，又匿名发了几个贴后，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身旁的这几个高中生还在持续不断制造噪音，正在游戏打到最后一盘的时候，前台女生突然按下紧急按钮，然后走过去挡门。
“靠！胡发财来了！快跑！”
这几个男生都没来得及关电脑，抓起书包就往后门的方向走。
“被胡发财抓到就是逮现行，下礼拜升旗仪式就你上去念检讨。”
“滚远点，你才被抓！”
几个人边跑边还边斗嘴，仅仅几秒就功夫就跑了个精光。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头顶秃头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就冲进来。
“别跑！我看到你们了！被我抓到你们通通全部叫家长！”
梁彦转了下脑袋，继续闭眼躺在椅子上，他出去买膏药的时候顺便买了个眼罩。
电脑桌被敲了一下，宁姐送过来一瓶可乐。
“我没点。”梁彦摘下眼罩看了一眼，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送你的，”宁姐坐在旁边的空座位上，“刚刚那教导主任，你带过来的？”
梁彦转了下眼球，懒懒说了一句：“你们这里本来就是黑网吧。”
又过了几分钟，见她不肯走，梁彦才又说道：“我没那么无聊，只是回来被这老头问路，顺手给他指了一下。你不去工作吗？”
宁姐笑了下起身，临走时又多问一句：“你知道他是教导主任吧？”
梁彦没回。
只是他在乔温学校见过这个胡发财，一脸严肃站在门口查人。
网吧里到处都是哇哇大叫的声音，梁彦倒是不受影响，他习惯了这种嘈杂的环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在网吧的原因，梁彦时隔许久竟然做起梦来。
一整晚的梦境内容都很混乱，他先是梦到了关于以前的事，那时他才高一，和一群狐朋狗友日常逃课来到黑网吧开野。
天寒地冻又下雨，网吧里难得没人，等他们一群人嗷嗷乱叫打完几局，梁彦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来了个女生。
混在他们中间竟然在用网吧的电脑上网课。
梁彦好几次余光都往旁边偷看，那女生很漂亮，在网吧糟糕的灯光下皮肤白到几乎透亮。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坐着不动，也有一种清冷的美感。
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
哦，不是上网课，在看美妆教学视频。
和梁彦一起的胖子游戏打输了在到处找理由骂人，看到坐在一旁的李凝禾后贱兮兮想去撩人家。
被梁彦拉住拽了回来。
“别影响人家好学生学习。”梁彦说这话时原本从口袋里摸烟，那时候他学会抽烟后第一次竟然不想抽了。
至少不要当着人家的面抽。
出网吧时被宁姐叫住，对方给了他一把伞。
“刚刚那女生留下的，还说谢谢你，你干嘛了？”
梁彦生平第一次被人留伞，思来想去好像只是帮她挡了一下胖子的搭讪。
他习惯性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接过了宁姐递过来的伞。
梦里恍恍惚惚，梁彦眉头轻皱，又跳到了第二个场景。
还是在这家网吧，他蹲在屋檐下躲雨顺便单手包扎掌心受伤的地方。
梁世勇那天又耍阴招，打碎了杯子往他身上招呼。
正打算进去，感到头顶的雨消失，前面站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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