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禾心头一紧，身旁的其他工作人员还在说话，她却感觉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她看了眼乔温的方向，眉头紧锁，难道是她们两个人之间互换身份的秘密被发现了？
对方看起来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见李凝禾没回，后面又加了一句：“关于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什么时候抖出去看我的心情而定，你就好好享受这种战栗的感觉吧！”
李凝禾眉间跳了跳，看到后半句话，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按照李凝禾以往逃避的性格，看到这类信息只会置之不理。不过此刻她的手指先于大脑，点下了通过键，竟然又种想要和这个人对峙的冲动。
对方显然是一个刚申请的小号，头像是最原始的灰白模样，朋友圈背景为零，什么信息都看不出。
对方可能以为李凝禾会慌得六神无主，在好友申请通过的瞬间，李凝禾分明看到上面有一瞬间的正在输入。
微信就这点好，对方的小心思藏得明明白白。
“正在输入”了很久对方都没发出什么话来，李凝禾直接回了一条过去。
“匿名账号也能查ip。”
“我会把你这种幼稚的威胁把戏交给警察和老师。”
后半句话里李凝禾没发出去，对方已经把她删了。
看到红色感叹号的一瞬间，李凝禾突然顿悟了一个想法。
她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懦弱的鬼日子！
“怎么了？”
见她久久不说话，乔温和崔橙关心得看过来。
李凝禾把手机收回，意识到刚才和崔橙的话说到了一半。
“抱歉，看到一条中二又无聊的威胁短信。”李凝禾不轻不重说了这一句。
“威胁？”听到这个词崔橙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需要去上报给学校吗？”
“不用。“李凝禾依然是一种淡淡的语气，“没什么要紧的，我已经习惯了。”
直到后来乔温才知道，李凝禾这里说的“习惯了”是什么意思。
“崔橙，”李凝禾再次叫住崔橙，说刚刚没说完的话题，“你以前想要学设计吗？”
单刀直入问得直白，乔温都怕崔橙生气。
崔橙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怔，随即拿舌头顶了下后槽牙说：“是。”
“怎么不继续学了？”
“填志愿的时候被我妈改了。”
“但是你还是没有放弃，积极筹办这个设计展，就是为了想要让自己的作品展现出来。”
“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
两个人一问一答，乔温在一旁听着只冒汗，生怕崔橙不愿意谈这件事，被李凝禾的一直追问给惹毛了。
好在李凝禾越问，崔橙的心情看起来越不错。在李凝禾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她，从一旁的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抛过来。
完美的抛物线弯过空中，李凝禾转身接过拿在手中。
乔温站在一旁，总感觉崔橙和李凝禾有种特殊的默契。虽然今天好像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走秀那天好好加油。“崔橙看向李凝禾，微微抬起下巴，手指指腹贴在眼皮上，“我也期待你那天的作品。”
“怎么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在离开设计展之后，乔温问李凝禾。
“不熟，只是我们是一类人。”李凝禾把玩着手里的橙子，“崔橙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个我知道。”乔温说完摸了摸鼻子说，“好吧，我也是今天刚知道。”
李凝禾没再说话，乔温跟她身后走。
她发现李凝禾的眼神跟她第一次见面时不同，她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设计展放在了周六，门票预售的时间在那周的周二晚上，排队去食堂门口临时搭建的售票处领票。
医大第一次办这种走秀展会，说实话崔橙心里没底。
她可以一次又一次跑校领导办公室要审批，也可以一天跑好几家公司找赞助。但是临到这一步，她无法控制有多少人会有兴趣来看。
乔温一早就不在寝室里，中午午休也没有回来。
崔橙一个人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带上帽子，到开售的地点去查看。
出乎意外，排队的人不仅有，还有不少。
直到她绕到食堂的另一侧，看到乔温和李凝禾两个人正在给每个从食堂里出来的人，派发这次设计展的宣传册。
崔橙看到这一幕愣住，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想要离开重新回到寝室里，才走了两步脚已经不自觉调整方向，走到了李凝禾身边。
“我自己的展，自己来宣传。”崔橙依然抬着下巴说道。
李凝禾笑着分给她一叠宣传册。
介于她们三个人预售当天的不断努力，设计展开展这一天来凑热闹的人不少，大厅里坐着等待开场的人已经几乎把位置坐满。
乔温从后台探出脑袋看来一眼，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人头瞬间感到头皮发麻，紧张得想要抠嘴唇上的死皮，被李凝禾伸手拦住。
“一会儿要上唇妆，你不要乱跑。”
把乔温叫回来的时候，李凝禾顺着乔温刚刚站着的方向看过去。
人确实很多，多到她也有点紧张。
乔温被李凝禾重新压回化妆镜，她们在最角落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旁边的其他女生。都是隔壁美院设计系长期合作的模特，又带了她们常用的专业化妆师。
乔温坐在角落里，有种被大佬包围的感觉。
“乔温。”李凝禾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嗯？”
“你眼皮别抖。”
乔温：“......”
“你紧张吗？”乔温闭着眼睛任由李凝禾的给自己上眼妆。
问完这句明显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粉刷一顿，又很快恢复，李凝禾轻叹了一声说：“紧张。”
只说了这一句，两个人再没有多余的对话。
乔温乖巧坐在位置上，任由李凝禾完成最后的妆容收尾。
李凝禾看向镜子中的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人生中第一幅独立完成的妆容作品，在她自己的脸上。
“乔温，”李凝禾说，“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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