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盛建说道：“今天通知明天查账，的确太急了，明显是不给你们反应时间。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能查清楚账目吗？”
杭雨说道：“我从临近的子公司包括总部，调派了超过两百名会计，通宵查一遍应该没问题的。”
刘盛建说道：“看来只能等结果了，如果账目有问题，我建议你不要遮掩，大不了罚款就是。以你们的资金监管制度，应该不会出现太大漏洞吧。”
杭雨说道：“我对公司的资金监管制度还是比较自信的，几百万几千万的漏洞，我赔得起，只是担心被人报道出去。其实手机公司还好办，主要是基金公司，我感觉他们的终极目标应该是小吉祥。”
刘盛建点头道：“嗯，小吉祥基金的规模太大了，在全国范围都十分惹眼。而且你们的部分业务也比较敏感，我感觉问题最可能出在这。搞不好查手机公司就是幌子，毕竟是高端科技企业，国家重点保护的。我们按最坏的结果考虑，假如基金公司真的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杭雨说道：“那要看对方的目的，是彻底搞垮小吉祥，还是想分一杯羹。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想入股小吉祥的人多了去，可能是我的态度过于强硬，他们等不及了吧。”
这里的他们并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指那些资本，比如投资公司，跨国集团，银行，其他基金公司等等。
“基金公司对我们太重要了，我是很不愿意上市或者融资的。不过照这样的情况，我估计查账才是开胃菜，搞不好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杭雨说道。
“这个问题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不过就我个人建议，我还是希望你稍微开放一点，好歹找两个可靠的合伙人。完全独立，真的很难搞得过其他资本，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有一万种办法折腾你。江燕公司虽然强大，可是环顾四周没有一个有力帮手，也扛不住轮番攻击。”刘盛建说道。
情况无疑十分紧张，但杭雨却笑了笑道：“小吉祥基金要是出了问题，微支付就要出问题。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公司一整套产品都是靠微支付撑起来的。微支付要是完蛋了，整个江燕公司都要完蛋。不是我自夸，江燕公司绝对是中国互联网的扛旗人，我们要是完蛋了，今后几十年内，都不可能出现第二家江燕公司。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都不可能复制这个奇迹，因为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刘盛建无语地笑道：“你这个意思是吃定我们了。”
杭雨说道：“不然呢，我每年为国家纳税过百亿，你们就这样对我。”
刘盛建低头思索，真要放任不管确实很不厚道，而且江燕公司倒下的结果，也的确是国家一大损失。
江燕公司不仅是中国互联网的扛旗人，也是唯一的纯中国资本互联网企业。其他互联网企业几乎都是被境外资本操纵的，严格来说不算中国企业。
这是战略损失，有的人可能不在乎，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战略目光。
直接损失也很惊人，首先税收没了，然后一大堆人失业。
江燕公司那么多技术人员，如果一下子全部失业，中国找不到任何一家企业可以容纳这么多人才，就算是整个燕京的企业招收他们，都很难。
尤其是江燕公司的顶级人才，他们不仅数量多，而且做的项目也不是一般企业能扛起来的。他们失业，可不是随便找个工作就完了，而是意味着很多高科技项目停工，可能就此埋葬。
“我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开这个口子，因为一旦开了一个口子，洪水就会汹涌而出，逐渐冲垮江燕公司的堤坝。保持独立还有一线生机，我要是松口了，绝对会被人啃得渣都不剩。”杭雨严肃道。
“你想让国家当你的靠山，那你应该更明确一些。”刘盛建说道。
“怎么明确，难道我做企业还不够良心吗？我研发高科技，难道对国家没有好处？”杭雨说道。
“你做的这些都是幕后工作，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做实事，还有做幕后工作的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反而是那些在台前吆喝的，更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欢迎。有时候时间可以证明一个人，但我告诉你，很多人根本等不到那天就凉了。”刘盛建说道。
“还请您说明白点。”杭雨说道。
“就拿微博的舆论环境来说吧，你说你都成爱国企业家了，非得搞什么言论自由，你看看微博上面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我上次就提醒你了，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整改，上面看着很闹心。”刘盛建说道。
杭雨闻言一怔...好像有点道理。
微博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开放性。
杭雨说言论自由，并不是他真的认可这套说法，而是为了保持微博的开放性，不然哪来这么多用户支持。如果微博变伟光正的平台，估计要走掉一大半的用户。
“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搞互联网科技，硬件科技固然可敬，但在我们看来还比不上舆论的重要性，因为人心是根本啊。上面不跟你直说，不代表他们不希望有个权威媒体站出来为国家发声，只是上面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来，但你可以自觉一点。你现在简直就是业界公敌，想发展下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狼狈为奸，一是明确向国家表态。其实你的想法是对的，只要抱住国家的大腿，那些资本也奈何不了你。但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江燕公司倒闭的后果来威胁，也就是我，换了别的官员直接走人。”刘盛建说道。
“抱歉，是我孟浪了。”杭雨说道。
现在中国互联网行业是表面辉煌，背后不知道多艰难，多汹涌。
很多人看到那些互联网大佬道貌岸然的样子，喊几句理想，就以为对方是爱国企业家。没那么简单，真正的爱国企业家不是嘴上说的，也不是心里想的。
想要成为一个爱国企业家，得有足够的实力，有独立自主权，像杭雨这样的。没有独立自主权的企业，他说有多么爱国，为了中国人好，别信。还有很多人明知道这些企业是外资操纵的，还自我催眠，说经营企业的是中国人，企业还是中国的。
自我催眠终究会醒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总有一天，人们会认识到资本有多么残忍，外资更加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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