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泰念清皱眉道，“虽然我也不希望刘明鹤拿下滥湖，但终究官贼不两立。”
李恩威瞥了他一眼，道：“韩苍是法中堂的人”
“什么？！”
泰念清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疯人疯语。
白也暗暗惊讶，但好歹乔装经验丰富，表情没绷，只是模棱两可地沉吟一声“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算是给李恩威的话做个人证。
泰念清见状，这才开始接受这个惊人的真相，道：“事关重大，光凭口令高英未必听从，恐怕就连宁京的圣旨……总之只能等法中堂醒来，亲自跟高英谈。”
“他到底怎么了？”
李恩威直白问道。
泰念清迟疑看了一眼白，后者则迟疑看了一眼身后被厚厚屏风阻隔的大床，回头对李恩威作请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绕过屏风，李恩威本以为会看到一位受伤昏迷的老者。
哪知他猜错了，各种意义上的错。
首先，床上之人并未受伤。
不但没受伤，而且生机勃勃，如同刚刚诞生不久的孩童。
其次，就外观面目来看，此人还真是七八岁左右的孩童模样。
若非对方身上气机隐隐有六层台左右，李恩威甚至怀疑这里躺着的根本不是法宪道。
但，根据“旗鹰”的情报，法宪道虽然极少出手，但修为应该不下于八层台后期。
半步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是外观年龄，还是显露的修为，眼前这孩童跟传闻中的江北督师，完全不能对应。
“咦，这气息……”
李恩威忽然发现，孩童体表似乎正被一层薄薄的肉膜包裹，如同蚕蛹。
肉膜快速生长，看样子再过不久就会将孩童彻底覆盖。
而这当中透出的气息，他并不陌生。
“化生道？”
刚有发现，耳边响起白的声音：“先前法中堂与水怪头目谈判的时候，不幸遭遇敌军主帅克怵，那人是大真东路军主帅，修为冠绝全军，略高于法中堂。中堂大人见避无可避，便果断出手，强杀此獠……”
白此言算是证实了旗鹰的情报，法宪道确实有九层台修为。
至于克怵，王季常也是听闻过的，本身是大真皇室所在的黄金部族成员，官拜定国大将军，位高权重，修为有九层中期。
不过李恩威记得此人拜的神灵不是化生老祖，而是另有祂者。
正疑惑着，白紧随说道：“双方都始料未及，但法中堂手中一直握有一件南宗极天观所赠的法器，璇穹盏。此盏属于天级天道法器，又暗含一丝命道力量。法中堂以璇穹盏勾走克怵一丝精魂，点了天灯，便能以天道之法日夜消磨此獠一身精气修为。只需连续点灯三百日，此獠便会生死道陨。就算点不到三百日，只要维持灯火不灭，也能持续消耗他的底蕴！”
“天道法器？”
李恩威微微侧目。
三尊道南宗诸多修行法门中，天道法术不算最诡异，但绝对是最难学的。
皆因天道难测，天道也浩渺，包罗万有。
一旦学成，便有一道碾压百道的可能性。
所以南宗的最高圣地才称之为“极天观”。
极天极天，就是无限接近苍天的意思。
“既如此，他怎么还弄成这般模样？”
都有天道天级法器了，这还能输？
便见白惋叹道：“这一战法中堂虽然赢了一手，奈何自身也负了伤，在归途路上不幸中了敌军细作的阴损手段。”
说着，他目光转向床上孩童：“这是一种名为‘脱胎术’的邪术，能让年迈者重返部分生机，以求境界精进。因为此术本质是增益自身的，所以中堂大人一开始没注意，等发现中术已深，一切都晚了。不过数天功夫，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有一说一，若能让中堂大人更进一步，倒也不算坏事。”
“但如今大战在即，联军少不了法中堂主持大局。但看样子，没有数月功夫大人清醒不来。”
“到那时，什么都晚了。敌人这一招可谓卑鄙至极！”
果然是巫族的化生道手段！
李恩威搞清楚来龙去脉，当即运转【剑心通】仔细感知法宪道的身体状况，看看能不能以命道手段强行中止邪术。
但很快发现不行。
化生道法术只是部分涉及命道，主体方向还是与万物生长、生发相关。
他就算以命道手段干扰，最多只能让法宪道“脱胎换骨”的过程少些波折，并不能中止或者扭转过程。
而且一通感知之后，他发现施术者似乎有意放慢“脱胎换骨”的速度，让法宪道处于类似“冬眠”的状态。
这无疑会让他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清醒过来，重回巅峰。
白说需要数月时间，正是这个原因。
当下回头问道：“可曾查出施术者是谁了？”
就他所知，想要中断或者加快这个过程，要么找到比施术者更强的化生道高手，要么直接杀死施术者。
除此以外，不管是强行唤醒法宪道，或者用别的道法压制化生道力量，都只会给法宪道本人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若因此导致他境界跌落甚至死亡，那还不如不唤醒。
白颔首道：“根据事后种种消息推测，此人很可能是‘旗鹰’地阶排行第二的刺客，地乙，并且此刻就在敌军大营内，否则相隔太远，未必能维持中堂大人身上的邪术。”
是他？
李恩威心中快速闪过相应情报。
这个地乙算是地阶刺客里比较独特的存在，从不正面杀敌，更喜欢设伏诱敌，背后耍阴招。
不过寒玄甲，或者说王季常未曾与对方打过交道，所以不清楚对方修行什么，只知道修为大概在七层台中期左右。
从当下法宪道的状况来看，恐怕是个化生道高阶修行者。
倒也符合他平日行刺的风格。
毕竟化生道正面杀力确实不强。
这种偏向技术性人才的杀手，必然会被敌军严密保护，便问道：“能否请宗师出手？”
因为先前月见峰在舒州城外亮相的时候，曾经引起附近境界相当的官府人物查探，所以李恩威很确定，大丽官府在江北这一片，应该也有宗师级的人物。
“可以，但若我方宗师出手，对方也必然如此。而一旦所有宗师都出手，那这一战就算获胜，江北也没有防守的价值了。”
李恩威闻言联想到先前琉璃福地最终面目全非的模样，当即恍然
宗师混战，对凡人来说破坏力太大了。
难怪开战至今，都未曾有宗师露面。
又难怪先前黄闯虎特意要招揽宁折他们，以交好背后的月见峰。
因为在这些战将看来，宗师都是战场各方最后的威慑手段，不到最后的时刻不会轻易下场。
而对于大丽一方而言，除非国都宁京被攻破，否则还远远谈不上最后时刻。
换言之，江北战场，两边都无法指望宗师下场，只能比拼宗师以下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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