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救她？”许平南挑眉。
“我当时察觉到不义剑一位同伴的气息，也就是用剑的红衣女。”
李恩威平静解释道。
“虽然我跟玄乙不对付，但毕竟是一个组织的同伴，强敌当面，抱团互助好过独自逃生。”
“只可惜我防住了那女子一剑，却防不住提前埋伏于水底的不义剑。”
说到这口，李恩威当众翻开前襟，露出胸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雷道伤痕，有新有旧。
“自从领教过不义剑的阳清正雷，我就特别注重这方面的防护，时常以真元护住心脉。”
“玄乙处处与我作对，不听劝告，没抗住雷法。”
“不过幸亏有她分担伤害，我才再次躲过一劫。”
说完，他合上前襟，垂手静立，一副身正不怕影斜的姿态。
许力下意识要张嘴反驳，但因为敌人来得快去得快，当时根本没人看到水下是什么情形。
等他赶到的时候，玄乙已经气绝，死无对证。
“莫先生，你怎么看？”
许平南视线转到被士兵逼到角落里的莫玄子。
后者遥遥一揖，道：“此地是公堂，公堂之上，凡事当然要讲证据。”
“哦，先生找到了证据？”
“现在没有，但尸体不会说谎。”莫玄子遥指地上盖着白布的女尸。
“让莫先生过来。”
许平南一声令下，士兵轰然散开。
莫玄子致谢一声，不紧不慢地上前。
路过李恩威身边，嘴角噙着一丝嘲弄般的冷笑，似在说我早就看穿你了。
“雷法凶猛，毁尸灭迹相当彻底。”
莫玄子捂住鼻子，翻开白布。
玄乙的尸首通体焦黑，早已面目全非。
“但凶手毕竟要留下‘有人用过雷法偷袭’这一条线索，所以好歹还是将尸骸保留下来。”
“不巧，在下手中有一件法宝，能还原死者临死前所见的部分景象。”
“别说如此完整的一具尸骸，就算只剩一块碎骨，一片指甲，也能！”
此言一出，不但众人惊叹，就连上首的许平南也微微侧目：“竟有此等异宝？”
“此物叫‘照化镜’！”
莫玄子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外观灰扑扑的镜子，约莫巴掌大小。
镜面像是被人彻底划花，照得模糊不清。
但若仔细感应，不难察觉当中蕴含的异样邪灵气息。
“照化镜……化生老祖，这是天府大人传下的法宝！”
玄丙在另一处角落惊呼。
而李恩威闻得此言，心中陡然一沉。
天府，正是“旗鹰”顶层的几位天级高手之一。
因为天级稀少，不再以天干地支划分，也不再单纯划分刺客和间谍的序列。
每一个天级，都属于“旗鹰”的领导层。
这位天府，据说是来自大真的宗师级高手，所拜神灵也是一位叫“化生老祖”的巫族蛮神。
这位邪灵执掌的权柄与春天，孕育，生灵相关，且隐隐涉及一点命道，在巫族当中有着众多信徒。
寒玄甲虽然无缘拜蛮神，但因组织背靠大真，或多或少听说过一点。
“不错，正是化生之道的法宝！”莫玄子微微得意向众人介绍道，“此镜可映照一切生灵生老病死的痕迹，所谓照血，照神，照命。如此三照之下，真凶当无所遁形！”
照命……此物居然还涉及命道！
李恩威原本只是稍有疑虑，听到此处，心中不免开始忐忑起来。
别的手段都好说，命道虚无缥缈，就连他都无法保证绝对不出意外。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再无退路。
若稍后不幸暴露，大不了立即用归藏剑跑路并向师父求助。
思忖间，莫玄子已经催动法器，照向地上焦尸。
尸体头部陡然一动，然后像是被线提起，以一个夸张的角度弯向照化镜。
不知道的，还以为尸体复活，主动上前照镜子。
这一幕颇为瘆人，周遭不少士兵下意识后退数步，额角冒汗。
“第一步，照血！”
莫玄子沉稳握住法器，话音刚落，混混沌沌的镜面渐渐变得清晰，勾勒出一副水下的景象。
正是玄乙死前最后所见的景象。
镜中倒影，一个体型颀长的面具男正压跪在玄乙身上，双掌死死钳住她手腕，掌心雷光大盛。
“这人……”
离得最近的几人第一时间上前观望，视线在镜子和李恩威两边来回扫视。
虽然面具看上去有些类似，但这男人头上似乎有一缕白发，而且体格看上去要稍微健硕一点。
光凭这些，似乎无法断定此人就是李恩威。
至于说面具，这种平平无奇的皮质面具，随处可见，更无法作为关键证据。
“呵呵，你号称玄阶最好的刺客，有这种遮掩外观体征的手段不足为奇。”
莫玄子轻笑一声，并未因第一步无法指证李恩威而气馁。
“这不，还有第二步，照神！”
此言一出，镜中画面陡变。
原本被面具，衣服，电光，渠水阻隔的面具人，忽地像剥开外皮的橘子，显现出本来面目。
不是面具后的真面目，而是人身内藏的元神。
化生照神，照的正是元神！
“这人是……”
众人凝神看去，但见一位身段颀长，额生白发，成熟俊朗的男子，赫然出现在照化镜中。
在场除了李恩威，无人认识此人，一时面面相觑。
至于李恩威为什么认识……
因为此人正是他上一世的宿主，所谓“第二代不义剑”，郑百胜！
实际上，当他谋划与红祸配合击杀玄乙的时候，就考虑到敌人可能有办法通过尸体追溯真凶。
虽然具体是什么手段猜不出，但有备方可无患。
所以当时就利用寒玄甲的易容化妆技术，外加一点变化道手段，让自己外形尽可能向上一世的郑百胜靠拢。
反正两人体格本来也相差不大，带上面具，挑染几条白发，足可以假乱真。
当然，这只是放窥探手段的第一步。
这世界存在魂道手段，所以不但肉身要易容，元神也需要。
这方面他稍微花了点功夫。
他元神本尊是李恩威，但宿主也并非彻底魂飞魄散。
每次夺舍，他都能融合一点宿主的残魂。
所以他虽然不是原来的郑百胜，但因这点残魂联系，他也可以是一部分的郑百胜。
所以除非魂道手段十分高深，否则想要区分清楚他是李恩威还是郑百胜，并不容易。
至于说改变魂体容貌，这对于现在他的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一来，早在修炼初阶出窍术的时候，他就能稍许改变魂体外观；
二来，他魂体中本就要属于郑百胜的部分，这让改变的难度降低不少；
三来，他近来以《大日归元魂》的方法持续提升元神资质，虽然因为境界不到功法未能入门，但对自身元神的控制力仍是提升了不少。
三者相合，加上变化道的手段，终于在元神层面实现了“易容”，瞒过了照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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