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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觉悟

四周的房屋逐渐龟裂,化成淡黄色的光芒,莱茵这时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路德维希仍在好奇地张望着即将进入花园的莱茵,白鸽即将张开翅膀飞扬天空,路边的行人迈出了右脚,而左脚却迟迟没有踏出,这个时刻,四周陷入古怪的停滞。

奇怪的现象……而且我此刻还未进入这栋别墅,失控也没有发生,所以刚才的现象是梦境吗……思考中的莱茵忽然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汽笛声,与蒸汽列车发出的声音极为相似。

他猛然抬起,看见了黑色的,像是眼睛一般的太阳,它中心处的瞳孔无神地看着这片大陆,而它的背后是巨大的模糊的虚影。

莱茵低下头,不再注视那轮黑色的落日,灵感仿佛炸裂般警告,失控的感觉紧随其后。

他转过身,试图触摸路德维希,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虚假,似乎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路德维希应该发现不了异常,我目前应该处于特殊的状态,不知道星界的神灵是否能够注意道……莱茵的大脑为了不立刻爆炸,屏蔽了有关星空的知识。

只是这样做我应该怎么办,失控都被强制抹除,显然涉及到更高位的力量……莱茵的眉头紧皱,他联想到了什么更为恐怖的事情。

冷汗蓦地浸湿了衣服,虽然煤炭已经失去意识,但莱茵仍强制进入了放牧模式,只是这样灵性消耗会变大,他再次进入花园。

这次他更为谨慎,行走到木杖拨开的土地之上,看着太阳照射下几近活化的阴影,他加快了脚步。

深吸一口气,莱茵试图潜入阴影,这次他成功,只剩下木杖留在外面,他轻微推开门,一阵令他回忆的味道从房间里传来。

那是饺子的气味。

“周阳,快过来吃饺子啦,不吃的话你爷爷就吃完了!”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的小屋传来,他猛然回头,看见了双鬓斑白的爷爷,他正坐在木制板凳上用筷子一口一口吃着饺子。

他的奶奶围着有略微黄色锈迹的围裙,六十多岁的她腿脚依旧健朗,只是佝偻着腰,她将饺子盛到瓷碗,招呼着说道:

“周阳,你怎么不过来啊?”

她用围裙擦着双手,又急忙跑到厨房里。

我是莱茵,还是周阳?他不知道答案,混乱的记忆充斥着大脑,他不由得走了过去,轻轻靠在椅子上。

澄净的天空,熟悉的山林,树木间栖息的飞鸟,屋檐下燕子砌筑的巢……他的意识在恍惚,这里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在他被父母遗弃之后,这对老夫妻收养了自己。

他的眼睛轻微闭合,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眼泪蓦地流出。

“周周,你怎么了,没事吧,老婆子,别弄你那个饺子了,快来看娃娃有没有事!”

他感受到坚硬的,带有茧子的手动作轻微地抹去脸庞上的泪珠。

“哈哈,你别哭了,我给你做了一个好东西!”在爷爷故作神秘的话中,莱茵睁开眼睛,爷爷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剑,他高兴道:

“周周,你喜不喜欢啊?”

莱因的手抓紧了有些破旧的衬衫,没有接过爷爷手中的木剑。

爷爷挠了挠头,仔细看着木剑,摸着莱茵的头说道:

“做的不好,要不然爷爷再给你做一把?我还会做枪呢,肯定比这个做得好!”

莱茵的嘴唇翕合:

“好,爷爷,我信你。”

他的笑容越发和蔼,说道:

“这才是我的好孙子嘛,别哭了,以后爷爷每天都给你做玩具。”

“你这么惯着他,怎么是办法啊,周阳都快被你惯坏了!”奶奶捧着瓷碗,里面装着滚烫的水饺。

她拿起勺子,盛起饺子,轻轻吹了口气,说道:

“来,张大嘴……”

莱茵流着眼泪,泪水和汤水一同流进口腔,苦涩的味道缓缓化开,迭起成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老头子,你给他擤一下鼻涕,我上屋里头拿纸……”

“所以说,你们一直都在吗?”莱茵开口道。

爷爷一脸宠溺,轻柔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在呢?明天你就要去镇子上小学了,就不能天天看见我们了。

我和你说,你不用管其他的孩子有没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就足够了,我们会永远疼你,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你的……

要是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你别还手,报告老师,让老师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去到。”

莱茵忽然笑了出来,问道: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你们会怎么办?”

爷爷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低声说道:

“你才几岁呢,怎么知道这些话了,是不是村口的那个瞎子和你说的,你千万别让你奶奶听到了,要不然她非得揍你!”

莱茵轻轻哦了一声,低头看着面前的瓷碗,清澈的汤面上映照着漆黑的天空,浓密的黑烟。

“所以,你们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瞎说什么呢!”爷爷给了他一个爆栗。

莱茵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跪倒在地上,看着火焰弥漫了整栋房屋,传出痛苦的呼救声和嘶哑的吼声。

随着火势的猛然增大,木制房间的承梁发出爆炸声,猛烈的坍塌之后只剩下木材的燃烧声。

“为什么要说破?我的能力有限,构筑的幻境无法让一个真正清醒的人存在。

你渴望这样的温暖吧,就不想和你的亲人多说一会话?怎么还要拒绝?”

莱茵的身前站着一个虚幻的水獭型生物,它怎么也不清楚为什么莱茵要摧毁这么美好的幻境,毕竟它以人类为食物。

它自灵界中诞生,四处寻找可供停留的幻境,它会给予人类虚幻的美好,然后在人类沉迷时中吃掉他们,这就是它的本性。

“虚假的美好永远也无法带给人快乐,即使再真实,所以这些都是你构建的吗?”莱茵已经从地上爬起,重新戴上手套,眼神如同凌冽的寒风。

“钱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爱都给了不缺爱的人,我看清了,所以我不会沉溺于这种虚幻,只有一时的美好。

是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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