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白，凌晨已至。
破晓的晨曦驱散黑夜，也照出一片暗红基调的破碎大地。
血流在乱坑堆积成河，支离破碎的碎肉白骨进行点缀。
而更多的则是血肉和暗红血痂形成的地面，令正在搬运的人族修炼者反胃，又忍不住惊悚。
谁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死了多少生灵，有人族也有荒种，他们的遗骸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这片血肉大地。
搬运尸体期间，也时不时有人抬起头，望向那座更加惊骇的尸山之巅上，那个挺拔的背影。
发丝在他耳旁飞舞，身上的神铠也遍布血渍，暗淡不堪。
那个男人伫剑而立，没有任何动作，只有清晨微风相作伴。
如同一位恒古不动的战神。
又或者，一个煞气怨恨满满，浑身黑血的杀神？
脑海触及到某些模糊画面，本能打了一个寒颤后收回心神，专注自己眼前的事。
尸山之巅，九嶙迎着朝阳目光平静，悠悠走神。
某一刻，乱糟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昨晚那只大荒种。
眼前景物渐变，仿佛又回到了昨晚。
浑身浴血的自己居高临下，冰冷的剑搭在那头荒种额头水晶前。
“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遗言要说？”
四周一片支离破碎的残尸，那头大荒种四肢被巨型剑刃死死固定，只能勉强仰头对着九嶙咆哮。
嘶吼声在他耳边，很轻易的就理解了其中意思。
“即使我死了，万族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族的王会替我复仇的！”
九嶙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什么时但被很轻易的打断。
“你就是一个侥幸获得强大力量的生灵罢了，”
“等着吧！万族的大军已经整备完毕，准备迎接整个万族林的怒火吧哈哈哈哈哈吼呜呜呜呜——！”
嗤——
淡白血迹在空中呈现出弧度，一颗还在张狂憧憬着什么的狰狞头颅飞向空中，又猛地落下溅起一片血花。
撇了眼颈脖切口喷涌下的血液，九嶙环顾四周陨石坑的泣血战场，又望向那颗眼中已经暗淡的头颅，唇口微张……
当重新睁开眼，朝阳的云霞已经遍及大半天空。
九嶙撇了眼附近，一片骸骨血肉。
望向更远，高度差下，无数渺小的人族正在血色大地上忙碌，凌乱的各个位置以肉眼可见的状态迅速清空。
毕竟这些荒种也不凡，血肉对于修炼有极大好处，具备各种价值不容浪费。
视线拉伸，看向更远的彼方，最后注视了会缓缓升起的朝阳，收回目光。
抓紧胸前衣裳，轻声呢喃：“…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侥幸获得力量的生灵罢了……”
“嶙帝。”
身后声音传来，九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嗯一声随口道：“怎么了？”
同时回首，入眼是一个魁梧的大将，正微微弯腰行着对帝者的将军礼。
魁梧将军见九嶙侧过头来，施完一礼面无表情的直起腰。
“帝主，这片战场已经收整完了。”
“嗯，那先回归关塞吧。”
顿了顿，九嶙回过头望向天边。
从高空俯视，看见数之不尽的荒种潮汐向着人族地界奔涌过来。
昨晚那些前锋部队和那座兽潮比起来，就跟一杯沙和一座沙漠相比较。
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兽潮之灾，才刚刚开始。”
「昨晚那只是开胃小菜？」一脸面无表情的将军内心在狂吼。
的确，对于当前人族最强，甚至在各个大族也是极度恐怖的存在来说，这种程度的战争就跟小孩子嬉戏一样无聊，所以九嶙基本就是无脑屠草莽过去了。
而那个莽，更适合的词是残暴。
从荒种抵达到天明耗时两个时辰，其中有三个小时是在打扫战场，半小时在思考人生。
但这是对于嶙帝这种层次的强者而言，在平均涅槃五四境的修炼者眼中，简直就是一场神灵降世的灾难，一擦一碰一个余波就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在这种战争中，凡人的力量就如同蝼蚁，随意一碾就死一大片。
而在这场恐怖的怪物中，嶙帝显得更加恐怖。
最后的记忆基本就停留在血雨撒落大地，糊抹了整个视野，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惨叫哀嚎。
作为这个战线最强者那一小撮，他有幸透过血幕，通过血色的世界看见了那个梦魇。
那就是一个在发泄的怪物，是杀神！是疯子！是……
魔头！
“……”
！
猛地一个寒颤，反应过来已经汗流浃背，本该闷热的情况却显得冷嗖嗖的，仿佛死亡就在身边爱人般轻抚自己。
九嶙并不知晓对方所想，但也看到他突然的神色不自然。
不过没在意。
在他走神时该说的都说了，九嶙撇了眼对方步入正题：“所以，传我帝令，二十七日后，星四斗位塞外关口，迎接兽潮。”
顿了顿，发现将军脸色苍白，以为是在害怕兽潮了，心里又降低几分档次。
不过还是好意提醒一句，虽然语调因为失望而变得冰冷。
“这次兽潮更加庞大，你还是带人趁着这一段时间速度提升吧，最好是修一座横跨三个大域范围的城墙，否则…哼！”
随着冷哼，将军感觉死亡气息像春宵美人缠绵，致命而诱…更致命，辗转间就悄然勾住了脖子心脏等要害部位，脸色也更加僵硬。
“臣将…明白。”听着就一种很勉强的语气。
再度失望，九嶙不想在多看他一眼消失在原地，只留余音在耳边来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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